墨月冰痕

凡是过去,皆为序章。
别草我家1不然我报警了。

《花落去酒》2-3

*除了屠倚大概还会夹带点白圣。

*有原著情节,不以此评判角色。

【贰】

西域的鹰如狂风。

那声长鸣传遍整座剑冢的时候白虹下意识抬头,看了一眼便不再留心。站在高台上的明教教主注视着飞进厅中盘旋的雄鹰,嘴角勾起,方抬起手,机敏的猛禽便疾速俯冲而下,利爪扳紧了他的护臂,扑腾翅膀猛地刹住停定,窸窸窣窣地收起羽翼。

“看来他快到了。”白虹谁也没看,话只能是说给自家教主听的。还在伸手逗鹰的圣火瞥了他一眼,手指勾了勾鹰隼弯锐的喙,异色的眸子笑眯了一点又平展开来。

“当年他执意归山那个架势,我还以为这次没可能请得动。”圣火一抬手,臂上的鹰便领会飞到了一旁的铁架台上,他活动着手腕关节从台上走下来,站在白虹身边道,“走吧,去迎他一程。”

“要去你去。”白虹哼了一声。

“诶,大护法。”圣火也不恼,只看着他歪头微笑,“可别还是惦记着以前的事?”

“怎么,不行?”闻言白虹眉头一皱,脸色愈发阴沉了几分。圣火看着他脸上的表情,几乎是嗤一下漏气似的笑出声,最后只能拍拍白虹的肩膀。

“好吧,既然如此,就请大护法先去另一边等着了。”

“……遵命。”

“不用这么严肃嘛,见个面好像我强迫你似的……”

“你以为呢。”

圣火看着白虹,难得没说出话来,咂咂嘴,最后只能叹口气耸耸肩。没办法,这种直球他就算能含糊过去,也只会被知根知底的白虹翻个白眼或者肘击伺候。

“那我去接他了。这么多年不见,你们那句中原话怎么说来着——”

“有朋自远方来?”白虹在他身后随口回道。

“不,不是这句。”

早已迈开腿走到厅口的圣火使劲伸了个懒腰,再放下手时,掌心中不知何时就握住了六把本体之中最常用的那一个。

“士别三日——”

话音未落,圣火已然消失在白虹的视野中。

厅里安安静静的,连白虹离去的脚步都比立在四周的火盆里木炭烧红爆开的声响要轻。片刻后遥远的长廊外传来隐约的打斗声,但那动静终归太短暂,墙角上的蜘蛛依然不慌不忙地吐出最后一根丝结好网,端正趴在上面等待猎物送上门。

明明还是开春,剑冢突然感觉又回到了凛凛寒冬。

【叁】

一路上走来的时候,剑冢的轮廓已然被杂乱的野草淹没,只能从周围的山石勉强看出点多年前的痕迹。他拿着剑一步一步往记忆中的入口走去,果然在不远处看见了大开的山门,砌成的幽青巨石砖倒是多年未变。

他站在原地,看见圣火从那道门中走出来。手里随意抛着自己本体的明教教主一眼便瞧见站在不远处的他,脸上笑了笑,却没有走上前去迎接的意思。

他也没有走上前去问好的意思……或者说,他与明教,没办法问这声好。

他们俩就这样静静地伫在原地对视,直到圣火微微眯起眼,手中最后一次稳稳接住自己抛起的本体。

二人同时动了,几乎就是瞬间。

那六枚坚不可摧的明教教令不知何时如离弦利箭般俯射而去,看似疏松实则每个落位都封死了他的退路避无可避。这般情形他立刻以攻为守,毫不犹豫地抬起手中的剑,剑未出鞘,月白剑鞘侧贴上接二连三挥来的教令,如骤雨落芭蕉将其迅速打落,对方却瞬息间用内力控制住了打乱散开的本体,几乎摔落在杂草上时生生停住在叶尖,倏地一下收了回来。

却如孔雀开屏过。

圣火低头看了眼回到手中的教令,上面竟隐隐约约覆了层冰霜,在他的内力下融化成水,水珠子滴滴答答从他指缝中漏下来。

“多年不见,你的内力越发深厚了。”

“……承让。”

他缓缓收手,未出鞘的剑安垂在身侧,终于迈开步子朝山门走去。

圣火爽朗笑了一声,侧身抬手朝门里一扬,总算显出点主人的架势了。

“请吧,倚天。”

被念到的人似是犹豫了一下,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。他沉默地跟在圣火身后进了剑冢,沉重的山门在他身后缓缓落下,机关绞动铁链的声音和巨大石门落地时那一声巨响,将温暖的春光彻底隔绝在他身后。

剑冢里还是幽青的石砖,还是摇晃的火烛,还是这种不见天日的阴冷,似乎一切未改,时光回溯。

他记得自己第一次来这里……是和另一个人一同被掳来的。那个时候他们还没有日后压身的盛名,也不知道江湖的水有多深,人心有多难测,只是两个怀有一腔热血的少年郎,故土危难之时不惜性命也要守护,却被木剑用计困在此处。

那时自己实在年幼,连化形都还是幼童,被掳来剑冢后就一直昏昏沉沉躺在青玉石台上,浑身冰冷寒意刺骨,体内还不能完全驾驭的至阴功力被玉石寒性激发,周身起了冰霜,可是他身体里却烫得仿佛快要裂开,那股力量似破闸的洪流沿着他尚不扎实的经脉百穴肆虐,如江海汹涌澎湃却硬挤入平原狭小的河道,他自然承受不住,可再拖延一些无法疏导,怕是会经脉俱断。

极痛苦的昏迷中他隐约感觉自己被谁抓紧了手,手背上传来一点点温度,对方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紧紧不肯放手,艰难地挣扎过来。他觉得自己眼皮子很重,几乎抬不起来,或许是被冰霜冻住了,可是对方最后还是将他整个儿抱进怀里,似乎完全没有受到自己体内至阴之力的影响,身上滚烫得可怕。

他挨在对方怀里昏昏沉沉,手却慢慢有了知觉,是被对方攥在手心里捂热的。对方的心跳太快了,他耳朵贴着对方的胸膛听得一清二楚,那几乎是一匹骏马狂奔时的剧烈搏动,人根本不可能承受得住。

里外冰火两重天,他生不如死,却还是勉强睁眼看了看把他抱在怀里的人,下意识地喊对方名字。不知对方听没听见,可他脸上神情显然已是忍耐极限,面赤如烙铁,牙根都硬生生地咬出鲜血,浑身热汗如瀑却又被迅速地蒸发掉,情形诡异至极。

总觉得自己喉咙里都结冰了。他想说话,想再喊对方一声,想帮他擦一擦额头上的汗,可是终归抵不过几乎要将自己撑爆的这股力量,再张嘴时他和对方同时呕出一口血,他什么都不管了,用尽浑身最后一点力气撑直身体张开双臂紧紧抱住对方,肺叶里颤抖着挤出最后一点空气,酸涩得紧痛,可是浑身都冷,冷得连哭都没法哭出来。

对方已经彻底昏死过去了,身体大量出汗后很可能已经脱水,可是他还在流汗,甚至流出来的汗里已经有了明显的血色。他紧紧抱住对方,自己也冷得几乎毫无知觉,却觉得自己胸腔那一处是如此深刻而尖锐的刺痛。

不要死、不要死……

说不出来话语被阴寒封在喉中。他的眼睛终究被厚重的冰霜覆盖。

【肆】

屠龙。

这个名字他已经很多年没有亲口提起,也没有听他人说过。再一次开口时他竟有些茫然生疏,一字一字念得轻缓又慎重,还有几分犹疑。

圣火回头纳闷地看了他一眼,道:“是啊,这一回确实是有屠龙小弟的消息了,这才传信使上山知会你一声……虽说你当年执意归山,但我想你们好歹兄弟一场,来或不来,总该让你知道。”

沉默片刻,他对圣火抱拳低声道了声谢,对方却难得苦笑着摆摆手,眉间透露出些许罕见的凝重。

“但我得实话告诉你,倚天,屠龙的消息是有了,可未必是好消息。”

“无妨。”他平静回道,“不论生死,此生能再相闻,已是万幸。”

圣火看着他挑了挑眉,便没再说下去,继续走在前面带路。走进大厅的时候一直安静跟在身后的剑客终于再度开口道:“无剑……怎么样了?”

“还是那样,睡得很好雷打都不醒,把烂摊子都留给我们收拾去了。”圣火倒是口吻轻松,看起来乐在其中,“你要是不急还可以去看看他……反正现在谁也叫不醒他了,你此番下山他也不知道。”

他握紧了手中的剑思索片刻,还是低声谢绝了。

经过铁架台的时候圣火吹了个口哨,停在上面缩在翅膀里打盹的雄鹰立刻清醒过来,抖抖羽毛便飞到圣火的肩上站定。圣火伸手勾了勾鸟喙,抬手一扬,机敏的猛禽便顺着他指着的方向飞了出去。

“剑冢这些年来由当初留下的几个门派轮流管理,都派过不少人去找屠龙小弟。”圣火一边走一边解释道,“最近几年又刚好轮到明教,我没事就回来看看,没成想……”

他顿了一下,没再说下去,反而回头看着倚天。

“我问句话,如果你不想答,可以不答。”

剑客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,只安安静静地看着圣火。

“当年光明顶之事——”

圣火深吸一口气,压低声音,双眼直视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。

“到底是你,还是屠龙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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